學術的檢驗門檻
有些人認為,科學理論必須是人人可以檢驗的,而超自然理論(比如佛學的因果、輪迴)只有相應的神通者可以檢驗,所以超自然理論再怎樣精確、有系統,也只能是神通者之間的科學,而無法成為所有人的科學。
這想法恐怕有待商榷。
想要做一個大規模的統計研究,我們得取得一大筆經費,寫研究計畫、說服許多機構、許多受試者配合;想要研究相對論是否正確,或者研究量子的特性,我們必須取得昂貴儀器的使用權。在這之前我們還得花時間鑽研知識、取得學位。這些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。
科學和佛學是一樣的,不是每個人都能檢驗、修正一個理論。只有少數「有資格的人」能做。如果說佛學理論只能是神通者之間的科學,那麼物理學也只能是物理學家之間的科學,化學也只能是化學家之間的科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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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著可能有人主張:科學理論必須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取得檢驗資格(努力學習、努力工作就能做到),但並非每個人都有機會取得檢驗一個超自然理論的資格(不是每個人都有神通)。
這想法恐怕有待商榷。
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取得檢驗一個科學理論的資格,比如要研究醫學,我們必須視覺正常,否則不能看顯微鏡,不能看病理切片。我們也不能有智能障礙,否則無法學會檢驗科學理論所需的背景知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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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著可能有人主張:科學理論必須是大多數的人都有機會取得檢驗資格,但並非大多數的人都有機會取得檢驗一個超自然理論的資格。
這想法恐怕有待商榷。
在某些超自然理論的架構下,人人都有機會取得「檢驗資格」,比如佛學認為「按照佛法修行可以證得神通」,有了神通以後,就可以觀察、檢驗因果、輪迴等複雜的佛學理論。
對於一些主張「神是神、人是人,人不能成為神,也無法觀測神」的宗教或超自然理論而言確實和科學有這樣的差異;然而像佛家、道家等主張修練能得神通的思想體系,在這方面和科學並無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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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著可能有人主張,對於佛學理論,比如輪迴,我們若要相信P:「大多數人都有機會取得檢驗輪迴的資格」,得先相信Q:「按照佛法修行可以證得能看到輪迴的神通」。然而要檢驗Q,我們得觀察R:「有人本來不能看到輪迴,按照佛法修行後變成能看到輪迴」。由於一般人不能看到輪迴,因而無法觀察R,也就無法驗證Q,故一般人沒理由相信P。
然而,對於某個量子物理學理論X,我們若要相信P:「大多數人都有機會取得檢驗X理論的資格」,得先相信Q:「努力學習能學到足以檢驗X理論的背景知識」。然而要檢驗Q,我們得觀察R:「有人不具備足以檢驗X理論的背景知識,努力學習後學到了足以檢驗X理論的背景知識」。由於一般人不具有足以檢驗X理論的背景知識,因而無法觀察R,也就無法驗證Q,故一般人沒理由相信P。
除非我們剛好有足以驗證相對論的背景知識,否則「努力學習就能學到足以驗證相對論的背景知識」會是個「假說」,而且無法證偽。
即使有幾千幾百個專家學者、學長學姐分享他學了什麼再學了什麼,然後就知道相對論是真的,我們仍不能確定他們不是聯合起來唬人,也不能確信我們和他們一樣學得會。
如果相對論是科學的,需要的背景知識會是一塊一塊磚疊起來的,然而我們怎麼知道這些磚都存在呢?其中幾塊關鍵的磚可能已經亡佚、掉在世界上某個難以尋到的角落、甚至是被刻意隱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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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學和一些修練性質的學術,都有類似的特性:只有圈內人能檢驗,圈外人無法檢驗。因此遇到一個「理論」時,圈外人有二種選擇,一種是試圖成為圈內人以檢驗理論,直到確認理論成立才使用它,但「圈外人能成為圈內人」對圈外人而言是個信仰;另一種是選擇相信圈內人已經驗證過該理論,直接使用該理論。無論選擇何者,都需要一定的信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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